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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节 (第3/3页)
响,她跪坐在莲叶中央,低伏着身子,从中心旋转着站起,从一个花骨朵变成一朵盛开的莲花,这是模仿夜晚王莲的花骨朵胜放之景。 随着笛声变得更加轻快,她的舞步也提了起来。首先要踩着这大缸的边缘快速走一圈,要做到不湿舞鞋不踩空,为了练这个她不知踩碎了几口缸,也有多次掉进水里弄得浑身皆湿,何其惨痛的经历才造就今日的熟稔,她现在就是闭着眼也不会掉下去了。 看的人都捏着自己的一颗心,生怕看到美人落水,此景十分凶险,刺激中又透着十足的美感,十分震撼人心。直到他们看她再度回到莲叶上才松了一口气,方才那一幕如此值得回想,却不敢因为回忆而耽误了继续欣赏舞姿。 焉容再回到莲叶之上,此时笛声渐快,古琴声渐渐渗入,是古曲《流水》,从叮咚的响动到最后的铿锵有力激流直上湍急不止,她的舞步要从缓到快,在三个水缸中来回切换,又有鼓声加入,脚步越发快且富有节奏感,而此刻的舞难度非常大,旋转的时候身上的缎带和水袖都飞了起来,将她绕在中间,如封似闭。 这段是用了荷叶在受尽风吹雨打时候的情景,为了塑造水花四溅的效果,她不得不用十分冒险的方法踩到边缘,将两条水袖蘸到水中,再次舞动的时候便有水从水袖中洒出,造出迷离烟雨的奇景。湿了的水袖比原先更加沉重,稍稍用力不当便甩不出满圆的弧线。 台下的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,他们只见水中的红莲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摆,渐变红的缎带划出绚丽的线条,美得惊心动魄。 琴声减止,箫声又起,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,乍然的转变叫观者心情悸动,又绷紧了自己的心。此刻焉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,整个人突然坠倒在莲花盘上,婀娜的身姿匍匐着,似乎已经气竭,台下已经有人站了起来,脸色惊恐地往台上望去。 突然起来的变故叫人屏住呼吸,唯有幽怨的箫声还在继续着,十分引人哀恸。气氛静止了一瞬,就连方才的箫声也矮了下去开始消弭,大家都有些失望,就在这时,她突然站了起来,身上那渐变的红衣已经褪去,只留一件青白色的长衫,像是亭亭净植的花茎。而那红衣在莲台上铺开,似凋零的花瓣。 原来是花谢了,这一结局叫人哀婉不止,叹息之时,突闻浓郁的香气从台中央飘散开来,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,叫人迷失了自我,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。 焉容的舞已经跳完了,可是台下一点反应都没有,死气沉沉一片,她一颗心沉到谷底,沿着缸缓缓走下去,站到台上行过礼,匆匆下台。 掌声骤然响起,排山倒海,久不停息。这样持久激烈的反应,不是有意来得太晚,而是震撼让人呆滞。 因为在台上,这掌声震耳欲聋,焉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,大脑还处在空白之中,刚刚上了台阶,便听侍从用朗润的腔调念出矫夫子的评价:“青莲本不重颜色,风雨长伴幽香来。”这时才有人想到,为何当初报幕的人明明说的是“裙香楼的焉容姑娘,青莲”,一支舞跳到最后却突然换了衣服,终于从红莲变成了青莲,原来炫目的颜色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经历风雨洗礼更加馥郁的芬芳。 焉容刚一上楼,便看衣缠香围了上来,她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,拉着她的手对她道:“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,跳得比家里每一回都好看。” 这样难得的赞誉进了耳朵里,她勉强挤出一丝笑,这时候心里涌上几分后怕,就好像刚刚不是自己在台上跳舞一样,面对衣缠香,她只点了头,发自肺腑道:“还是多谢你。” “嗯。”衣缠香也不谦虚,伸手将她拉到房间里,“你也累了,进去歇会吧。” “把衣服换了,出了一身汗,又溅了一身水。”她随手便要关门,在裙香楼养成的习惯使她下意识地向后看去,那角落里立着一个男人,还是熟悉的样子,长身玉立,风姿韶秀,神情却陌生得很。 考虑再三,她还是没有迈出一步,身体僵硬地立在门边,最后还是他当先走过来。 眼的余光里他越走越近,她却越发难安,好像做错了事,头皮发麻,心中惴惴。她自认为服用肌香丸是拿自己的幸福换取一家人余生的自由,其实牺牲的不仅仅是她自己,还有这份难以维系却好不容易维系至这等地步的感情。 他渐渐走近,却没有停留一瞬,仿佛眼里没有她一般,一个眼波从她的侧脸滑过去,然后走远,连同那个背影都是仓促的,转瞬即逝。 焉容眨了眨眼睛,开始恨自己的无能,若是出场之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,从容不迫地走上台去,只怕也用不到吃那个药。原本的设想被打破了,本可以二人一同庆贺成功的,现在只剩她一个人,怎么也高兴不起来,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一口粗糠粮,难以下咽又呼吸不畅。 衣缠香走到她身后,语气淡且凉,似夜里的水:“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考验这个男人。” “怎么考验?” “萧爷并非嫡长子,大爷家后继有人,如果他真心喜欢你,便不会计较你是否能够生育。” 焉容哑然一笑,目光沿着盘旋的木梯而下。“若我真心喜欢他,又怎么忍心耽误他?” 衣缠香默默不语,心中已经有了盘算,在没有帮她把这个男人的心摸清楚之前,她是不会说出真相的。 ☆、一票破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