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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节 (第3/5页)
紫苏只知道少年是贵客,究竟是何方神圣倒也并不清楚,便不好将话敞开了说,只笑道:“就数你机灵了!不过二爷开不开心我看不大出来,只是醉望斋的客人与你却是有一些渊源的,你且快去看看吧!再说了,二爷回来头一顿饭,你可不得在旁边伺候着么?” 云卿便笑说:“我可还恼着呢,才不去伺候他用饭。”话是这么说,却也即刻就同少年一道随紫苏去了。 醉望斋是裴二爷的起居住处,门外楹联用狂草写着《诗经?小雅?采薇》的名句: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横批仍是“薄梦惊薇”。少年细品一番,却是笑了,点点头开了口说:“张颠的字。” 云卿看着少年出神的样子忘了接话茬儿,想起来时却又失了时机,想再说什么也都略嫌突兀了,一时有些懊恼。少年抿嘴一笑,清清淡淡说了句:“姑娘拜了位好师傅。” 云卿听得分明,点点头同少年一道跨过门槛,说:“确是如此。我是命里有福的人。” 少年默然片刻,边走边笑说:“姑娘之福,何止如此。” 云卿细品一会儿,心下稍安,回道:“承您吉言。” 他们这几句话意连词不连,紫苏和蒹葭每听一句都觉突然,然而短短一段路,等到了醉望斋紫苏进去通传时,已显见云卿与那少年不止和睦,神色间已十分亲昵了。 紫苏进去通传后,却是裴二爷亲自出来,乍一见云卿锦衣华服环佩叮当,便长舒了一口气,细看之下,只见云卿眉舒而翠,恰若青天碧水横生翠柳,目澄而清,且如秋高气爽潋滟清波,鼻挺而翘,如美玉雕,嘴红而润,若樱桃作。一时心里得意,也忘了云卿还恼着,直拉了云卿的手十分炫耀地对那少年说:“六哥儿,我这闺女怎么样?” 裴二爷与云卿虽情同父女,但明面儿上向来是以师徒相称的。云卿睨了他一眼,撇了撇嘴,也不说破。那六哥儿自然瞧出这师徒二人的亲厚,便玩笑说:“我怎不闻裴二爷还有这么伶俐的一个闺女?裴二爷别是硬拉了别人家的女儿来充福气吧?” 六哥儿虽负手而立颇有气度,但毕竟形容尚幼,身量亦不足。裴二爷便居高临下恨恨咬牙了一番,最后十分赌气似的说:“得,就凭你这句话,从今儿起就是我闺女了!吃完饭就去烧香祭祖入族谱!” 云卿这才抽了手说:“我才不呢,凭你这样的爹爹,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,这厢都流落街头性命堪忧了那厢还不知在哪儿逍遥自在呢,我要这样的爹做什么?只图个好听的?不要,操不尽这心,费不起这麻烦!”说完故意扭头不看他。蒹葭和紫苏便在一旁偷笑,六哥儿也存心看笑话。裴二爷自知理亏,搂了云卿肩膀讨好地赔不是:“这回都是为师的错,叫我卿儿受苦了。” 毕竟内间还有客人,紫苏便提醒说:“二爷,饭已摆上了。” 裴二爷忙说:“走走走,先吃饭。”走了两步一想,又吩咐说:“今儿是年二十九了吧?前些日子我不在,叫你们受尽了委屈,今年这年就放开了过,怎么热闹怎么高兴怎么来,你和商陆先商量着,回头一应呈秉云卿也就是了。”紫苏应下,也就去了。蒹葭见此,也寻了由头先行退下了。 三人一道进了裴二爷的书房。说是书房,里头却不只是典籍古册,还有各种稀奇的小玩意儿,什么桃核雕的“西湖映月”,白米铺的“冬雪晚晴”,粗纱织的“沙场点兵”,在书架上间或存着,十分有趣。云卿扫了一圈儿,没添什么新东西,也就不在意了,倒是六哥儿看得津津有味,看得欢喜时便微微抿起一线笑,看得疑惑时却也绝不开口问,只多品一会儿罢了。他瞧着那些物件儿,云卿瞧着他,裴二爷再瞧着他俩,如此又耗了好大一会儿工夫。裴二爷盘算着时间,等六哥儿看完一件各色玉屑粘成“物华天宝”时说:“得了,六哥儿,你来。” 六哥儿便收回目光,走到裴二爷身边来。裴二爷便示意着说:“那里头是个人精。物华城八百年出这么个妖精叫我给摊上了,说倒霉,却也是造化。你且不必进去了,就在这儿听着,当有受用。” 六哥儿朝内间方向看了一眼,也不多问,只是对裴二爷恭敬做了个揖。云卿蹙眉,要说什么,忍了忍又没说,裴二爷看见了推她一把说:“不就是饿一会儿么,哪里能饿死了他?暖饱思淫丨欲,吃饱了还有哪门子心思居安思危?” 云卿脸一红,六哥儿却是笑了,点头算作致谢。 这书房连着裴二爷的卧房,卧房又通着内厅,给六哥儿交代罢,师徒二人便出了书房重走正厅进了裴二爷卧房外的小内厅。这内厅极小,里头摆着一个敦实的梨花木圆桌,并四个矮脚凳。旁边另摆着左二右二两把高背柚木椅,上披松香色金钱蟒锦面儿棉心厚靠背。慕垂凉穿着惯常的银色菱角暗纹宽袖织锦外袍,脚蹬黑色厚底儿鹿皮靴,坐在右属次等末位。见裴二爷和云卿进来便起身向裴二爷见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