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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9) (第3/3页)
她最讨厌下雪了。 她告诉自己再睡一会,可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,那么轻飘飘的,落在她心上却越来越重,让她再也睡不着。 她腿也开始隐隐作痛。 说起来也可笑,自从曾在雪地里等了一夜,就留下了这中老年毛病,雨雪天气里总是腿疼,不是一次两次了。 雪越下越大。 周琅掀开被子坐起来,也没开灯,坐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天光里。 她看着窗外的雪花出神。 仿佛还是十六年的那个冬夜。 她站在雪地里,站在寒风中,看着那一盏灯。 纪绣年在楼上,她在楼下。 她给她发短信,打电话,去敲门,都没有人回应。 可那盏灯就那么亮了一夜。 她不肯见她。 也不知坐了多久,她拿起手机,拨通了纪绣年的电话。 凌晨三点,对方却真的接了。 好像是陷在意识朦胧的混沌里,还在睡意中,却下意识的叫她:琅琅? 周琅顿了一下,喉头轻轻滚动。 她把电话挂了。 以前她等了一夜,也没能听到一声,琅琅。 一夜大雪,交通近乎停运。 纪绣年很早从家里出发,步行到学校,以免耽误上课的时间。 本来看了天气预报,也知道夜里有降雪的可能性,于是定了一个很早的闹钟。 不过这似乎没什么必要,因为不到五点,她自己就醒了。 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。 不是她的幻觉,不是她在做梦,确实有一通通话记录。 是周琅打来的,凌晨三点。 半睡半醒间的事情,她记不那么清楚,似乎也没听到对方开口说话,只能听见刺刺的电流声和微微起伏的呼吸声,她却近乎本能地认为那个人是周琅。 对方沉默着挂了电话。 而她也再度睡着了,没多久久又忽然醒来。 这一通电话记录让她再也睡不着,早早到了学校。 窗外一片皎洁素净,雪地里只有两行脚印,她站在窗边远眺。 这时,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。 很快,门从外面推开。 纪绣年回过头,正好看见周琅从外面进来,愣住了:课都结束了,你怎么过来了? 周琅在门口抖了抖衣帽上的雪:早上学生考试,刚刚结束。 纪绣年目光下落,发现她的长靴看起来湿漉漉的,下意识蹙起眉头。 周琅坐了下来,打开电脑。 纪绣年犹豫着问:考完试了,你还不回去吗? 周琅摇头:跟一个学生约了晚点见面。她之前缺课了好几次,平时分我给的很低。昨天她发邮件给我说是因为生病才缺勤的,我让她带病历本来找我。 她一向是这么认真的,从不开玩笑,说是客座教授,也可以安排别的老师给她代课,但到目前为止,所有的课程都是她自己上的,从没找过别人。 给学生分数也这么严格,哪怕知道学生背后吐槽她太认真,她也从不动摇。 纪绣年没说什么,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。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,只有鼠标轻轻敲动的声音。 还有窗外雪簌簌落下的声音。 周琅紧抿着唇,眉梢微蹙,像在忍耐和克制着什么。 时针转了大半圈,始终没人过来。 纪绣年终于开口:你要不要先回去,跟学生重新约个时间? 周琅没说话,可是膝盖上隐隐传来的痛感让她下意识颤抖一下,被纪绣年注意到了。 纪绣年推开椅子站起来,走过去问:你怎么了? 周琅半仰着头,眼睫却是低垂的,下巴微微扬起,十分倔强的姿态:没事。 纪绣年凝视着她片刻。 她手指蜷缩一下,犹豫数秒,忽然弯下腰,摸了摸周琅的及膝长靴,鞋面上冰凉湿漉,再顺着往上碰到她的羊毛袜,全湿了。 纪绣年盯着她:你不是才拆了石膏,这样对腿不好的。 周琅抿紧嘴唇不说话,分明之前骨折恨不得跟她说上上千万遍。 可现在她偏偏不想被纪绣年看到这份残留多年的狼狈。 膝盖上传来的一阵阵痛感让她说不出话来,只往后退了退。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。 一滴汗珠顺着她额头往下,到鼻尖,再到下颚,啪嗒一声,掉在了纪绣年的手背上。